向日葵与蒲公英

□佟晨绪

　　笔直的沿海公路上，我一个人，淡薄的阳光带给我一个孤单的影子。
　　我脚跟贴着脚尖地以步量路，伸开双臂，以保持平衡的姿势，舒张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去感受身体右侧吹来的海风。
　　我感觉到长发飘摇地飞舞，我想在每一个发梢上都系一个银色的铃铛，让风来演绎这绝美的乐曲。
　　路的延伸让人看不到尽头，我不知道我是否该走下去，又如何走下去，更找不到停下来的理由，甚至找不到停下来的方法。
　　忽然，看到路边不知谁种的向日葵。
　　我知道，它的脸是永远向着太阳的。
　　它的颜色是太阳赋予的灿烂的金黄，明媚而不妖艳；它的头颅是追求托起的尊严，高贵而不傲慢；它的身躯是信念挺起的脊梁，用纤细的身躯支撑起沉甸甸的硕果。
　　它不为月亮的皎洁清高而动摇，不为浩瀚天宇的熠熠星辉而迷乱，更不为太阳的遥不可及而放弃。
　　它该知道它永远得不到太阳，但它不会因此而低头，因为太阳是它追求的信念。也许，这未必会给它累累硕果，但太阳就是向日葵一生的方向。
　　冥冥中，向日葵引领着我寻找属于自己的方向。
　　回到家中，看自己的裙角颤抖地舞着，似乎在和着一首不成调子的曲子。我想，我该让它有自己的舞步，哪怕不怎么漂亮。
　　趴在窗前，看窗外的一块空地，长久地无人打理，早已荒草丛生。我还清晰地记得上次静静地看着这块地，里面满是蒲公英，虽小，却繁盛如火。
　　我想，我三生有幸，遇到一场盛大的蒲公英之舞。
　　蒲公英抖开的种子被风吹起，旋转，飘飞。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幻觉之中，那些白茫茫种子的绝妙舞姿，胜过烟花灿烂，胜过银河缥缈，胜过百花妖娆。
　　它们飞舞，舞得美艳绝伦，因为它们舞的是自己的生命，是一种灵魂。
　　它们寻找，寻找，而寻找的过程就是绽放着生命……
　　终于，它们有的飞入水泥路的缝里，有的散落屋檐上，房角里，甚至一些我连想都想不到的地方。
　　也许并不是所有的种子都有幸置身于肥沃的土壤里，但对于蒲公英，寻找的本身就是它们绽放着自己的生命。
　　我想，这一生，两种植物，教会了我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