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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1期 本期31464版 当前A4 上一版  
正文 发布时间:2022-06-02

春 蕨 之 美


□王芳焯


  东风送暖,草木蔓发。经过一冬的沉寂,伴着清爽的微风和淅沥的细雨,大地万物竞相生长。山坡上,红的像火,白的似雪,绿的如翡翠,目力所及均是一片片色彩斑斓的花海世界。

  春天总是热闹活泼而向上美好的,极像一个十五六岁的清丽少女,淘气可爱且朝气蓬勃,对外界充满好奇,让人好生欢喜。

  蕨菜是春天的信使,一场春雨过后,她便闪亮登场。瞧,山坡上,蕨菜正在疯长!

  蕨菜为凤尾蕨科生落叶草本植物,是时下颇受大众喜爱的一种绿色野生食材。《辞书》记载:“蕨是多年生草本植物,生在山野草地里。嫩叶供食用,根茎可制淀粉。全株入药,有解热、利尿作用。”

  我的家乡在贵州黔东南州,位于清水江北岸,地势切割较大,因海拔在900米左右而得名“高坡”。

  家乡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总比“河边”来得迟到半截,以致那里的蕨菜生得晚,长得也慢,而去得也较晚。所以,高坡人能在谷雨时节还享受得到这般“夹春带野”的美味。

  清明前后是蕨菜生长的旺盛期。每到周末我都会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赶,一顿野味十足的“春蕨宴”是必不可少的。

  时至春分,山上的蕨菜长得正旺。

  雨后的天空锃亮而透明,清新的空气裹挟着泥土的芬芳,一派欣欣向荣。在刚造林不久的地方,一根根高矮不一、肥瘦不同的蕨菜无规则地满山疯长,有绿色的、紫灰色的,身上布满了毛绒,蜷着的头在低矮的草丛里探伸出来。

  伴着吹面的微风,我拨开杂草,喜不自胜地俯下身去采摘。不一会儿,几大把新鲜的蕨菜就到了手里。

  回到家里,我即刻生火架锅,清洗好蕨菜后将其折为两截,然后放进锅里焯水,同时赶忙准备下锅的腊肉。

  蕨菜的吃法有很多种,干炒、做炖菜、炒酸辣椒,或能晒成干货,还可以腌泡成酸味,常年都吃得到。总之,做法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而蕨菜遇上腊肉,那真是绝配!

  腊肉是用高浓度的盐水腌制烘干而成,所以在食用前务必先用大火将其皮层煮软,同时去水退咸。经过二三十分钟的大火蒸煮后,盐水逐渐退出,皮层变软,用筷子戳入即可。

  清洗、煮软、切片,第一段工序结束后,砧板上肥瘦相间的肉身溢出亮晶晶的油汁,挑逗着人的味蕾。

  忙活了半天,该到下锅煎炒的时候了。

  “嘁、嘁……”腊肉在锅里翻炒,在温度的作用下,油汁不断煎出。接着放入适量的辣椒和其他佐料后,再把煮焯后的蕨菜倒进来,锅铲碰得锅底哐啷作响,腊肉与蕨菜在相互搅合渗透,油盐佐料渗进每根菜身。

  新鲜的蕨菜吸附性强,而腊肉的咸度和油汁过量,蕨菜饱吸腊肉的咸味和油汁后,使得两两味道均达互补而均衡的状态。这也许就是蕨菜炒腊肉的美妙之处吧。

  锅里的油水滋滋作响,野味与家味合为一体的香气萦绕在火塘上方,老远都能闻到。

  “开饭咯!”一声吆喝,全家人都抢着夹蕨菜。蕨菜入口,清爽滑润,唇齿留香。

  腊肉和蕨菜越煎越入味,味道也变得更加香浓。就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晚餐时光就在腊肉和蕨菜的美味中蔓延开来。

  “明天还想吃腊肉炒蕨菜啊!”几杯米酒下肚,父亲意犹未尽。

  当下,“春来吃蕨菜”逐渐演变成农村人日常生活的一个普遍场景。每年开春,家人们最喜爱的就是“春蕨宴”,这也是农村能零距离贴近自然,并与其融合共生而独享的“专利”吧。

  听母亲说,蕨菜全身是宝,它长出来的茎叶能吃,地下的蕨根也是一种原生态食材,蕨粑就是由蕨根经过五六道工序提炼加工制作而成的一种美食。

  由于高坡独特的自然环境,这里的蕨菜的生长期要比其他地方的晚而慢得多,从而使得它停留在高坡人的饭桌上也就更长一些。气候时令的错位恰好满足了味觉上的需求。

  时代变迁,人们对吃的要求在变,蕨菜的价值也在变。它为农村人带来舌尖上的满足的同时,还能带来一定的经济效益。物以稀为贵,近年来,蕨菜已变身为一种特色食材,成为城里人餐桌上的“香饽饽”。因为是一种季节性“山货”,经过妇女们手摘背驮,被冠上“野生”“绿色”“原生态”等名号后摇身一变,走出大山,走俏市场。

  蕨菜是大自然的馈赠,是土地里长出来的精灵,属于春天,也属于农村。庆幸的是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不管城乡如何改变,来年又能率先享受到第一茬新鲜味美的春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