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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0期 本期21448版 当前A3 上一版   下一版
正文 发布时间:2017-04-14

牂牁江牂牁郡新解

□文/图 石朝江

  司马迁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史学家,他的《史记·西南夷列传》是一篇民族史传,记载了我国西南(包括今贵州、云南以及四川西南部)地区在秦汉时代许

  多部落国家的地理位置和风俗民情,记载了这些小部落国家同汉王朝的关系,描述了夜郎、滇等先后归附汉王朝,变国为郡,设官置吏的过程。虽然文章头绪甚多,但结构安排却井然有序,前后映照,专家评说“文章之精密”(吴见思《史记论文》),“无隙可蹈,无懈可击”(李景星《史记评议》)。根据司马迁的记载,我认为牂牁江不是乌江,牂牁郡不是黔中首郡,古夜郎国在今贵州中西部。

  司马迁笔下之牂牁江

  司马迁《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建元六年,大行王恢击东越,东越杀王郢以报。恢因兵威使番阳令唐蒙风指晓南越。南越食蒙蜀枸酱,蒙问所从来,曰“道西北牂牁,牂牁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蒙归至长安,问蜀贾人,贾人曰:“独蜀出枸酱,多持窃出市夜郎。夜郎者,临牂牁江,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财物役属夜郎,西至同师,然亦不能臣使也。”蒙乃上书说上曰:“南越王黄屋左纛,地东西万余里,名为外臣,实一州主也。今以长沙、豫章往,水道多绝,难行。窃闻夜郎所有精兵,可是十余万,浮船牂牁江,出其不意,此制越一奇也。诚以汉之强,巴蜀之饶,通夜郎道,为置吏,易甚。”

  司马迁的上述文字记载,用今天的白话文来是这样的:汉武帝建元六年(前135),大行王恢攻打东越,东越杀死东越王郢以回报汉朝。王恢凭借兵威派番阳乏唐蒙把汉朝出兵的意旨委婉地告诉了南越。南越拿蜀郡出产的杞酱给唐蒙吃,唐蒙询问徙何处得来,南越说:“取道西北牂牁江而来,牂牁江宽度有几里,流过番禺城下。”唐蒙回到长安,,询问蜀郡商人,商人说:“只有蜀郡出产枸酱,当地人多半拿着它偷偷到夜郎去卖。夜郎紧靠牂牁江,江面宽数百步,完全可以行船。南越想用财物使夜郎归属自己,可是他的势力直达西边的同师,但也没能把夜郎象臣下那样加以役使。”唐蒙上书皇上说:“南越王乘坐黄屋之车,车上插着左纛之旗,他的土地东西一万多里,名义上是外臣,实际上是一州之主。如今从长沙和豫章郡前去,水路多半被阻绝,难以前行。我私下听说夜郎所拥有的精兵能有十多万,乘船沿牂牁江而下,乘其没注意而加以攻击,这是制服南越的一条奇计。如果真能用汉朝的强大,巴蜀的富饶,打通前往夜郎的道路,在那里设置官吏,是很容易的。”

  司马迁的上述记载告诉我们:夜郎紧靠牂牁江,江面宽数百步,完全可以行船,流过番禺城下。番禺即今广州。牂牁江流过番禺城下,该江必是珠江水系,不是长江水系。在古夜郎国今贵州,乌江属长江水系,南北盘江属珠江水系。乌江怎么也流入不到番禺即广州,而只有南北盘江流入广州。

  我们知道,南越国是秦朝将灭亡时,由南海郡尉赵佗起兵兼并桂林郡和象郡后于约前204年建立,国都位于番禺。唐蒙给汉武帝建议说,南越王乘坐黄屋之车,名义上是外臣,实际上是一州之主。如果从长沙和豫章郡前去,水路多半被阻绝,难以前行。如果从夜郎乘船沿牂柯江而下,乘其没注意而加以攻击,这是制服南越的一条奇计。汉武帝接受唐蒙的建议,调兵从牂牁江而下,于公元前111年灭了建都番禺的南越国。

  以上资料这说明,司马迁笔下的牂牁江不是属长江水系的乌江,而是属珠江水系的南北盘江。

  司马迁笔下之牂牁郡

  司马迁《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上许之。乃拜蒙为郎中将,将千人,食重万余人,从巴蜀筰关入,遂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约为置吏,使其子为令。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以为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且听蒙约。还报,乃以为犍为郡。

  司马迁的上述记载,白话文是这样的:汉武帝同意唐蒙的主张,就任命他为郎中将,率领一千大军,以及负责粮食、辎重的人员一万多人,从巴符关进入夜郎,于是会见了夜郎侯多同。唐蒙给了他很多赏赐,又用汉王朝的武威和恩德开导他,约定给他们设置官吏,让他的儿子当相当于县令的官长。夜郎旁边小城镇的人们都贪图汉朝的丝绸布帛,心中认为汉朝到夜郎的道路险阻,终究不能占有自己,就暂且接受了唐蒙的盟约。唐蒙回到京城向皇上报告,皇上就把夜郎改设为犍为郡。

  司马迁说得非常清楚,在夜郎地方建立的首郡是犍为郡,不是牂牁郡。

  司马迁《史记·西南夷列传》还记载:当是时,巴蜀四郡通西南夷道,戍转相饷。数岁,道不通,士罢饿离湿死者甚众;西南夷又数反,发兵兴击,耗费无功。上患之,使公孙弘往视问焉。还对,言其不便。及弘为御史大夫,是时方筑朔方以据河逐胡,弘因数言西南夷害,可且罢,专力事匈奴。上罢西夷,独置南夷夜郎两县一都尉,稍令犍为自葆就。

  司马迁的上述记载,白话文是这样:在这个时候,巴郡、蜀郡、广汉郡、汉中郡开通西南夷的道路,戍边的士卒、运送物资和军粮的人很多。过了几年,道路也没修通,士卒疲惫饥饿和遭受潮湿而死的很多,西南夷又屡次造反,调遣军队去打击,耗费钱财和人力,却无成果。皇上忧虑此事,便派公孙弘去亲自观察询问。公孙弘回京禀告皇上,声称不利。等到公孙弘当了御史大夫,这时汉朝正修筑朔方郡城,以便凭借黄河驱逐匈奴,公孙弘乘机屡次陈说开发西南夷的害处,因此可暂时停止开发活动,集中力量对付匈奴。皇上下令停止对西夷的活动,只在南夷的夜郎设置两县和一都尉,命令犍为郡保全自己,并逐渐完善自己的郡县体制。

  司马迁说得很清楚,当汉朝集中力量对付匈奴时,皇上下令停止对西夷的活动,并命令犍为郡自保。

  那么,牂牁郡又是怎么建立的呢,司马迁《史记·西南夷列传》记载:及至南越反,上使驰义侯因犍为发南夷兵。且兰君恐远行,旁国虏其老弱,乃与其众反,杀使者及犍为太守。汉乃发巴蜀罪人尝击南越者八校尉击破之。会越已破,汉八校尉不下,即引兵还,行诛头兰。头兰,常隔滇道者也。已平头兰,遂平南夷为牂牁郡。夜郎侯始倚南越,南越已灭,会还诛反者,夜郎遂入朝。上以为夜郎王。

  上述文字是说,等到南越造反时,皇上派驰义侯用犍为郡的名义调遣南夷的军队。且兰君害怕他的军队远行后,旁边的国家会乘机掳掠他的老弱之民,于是就同他的军队谋反,杀了汉朝使者和犍为郡的太守。汉朝就调动巴郡和蜀郡原想去攻打南越的八个校尉,率领被赦从军的罪犯去攻打且兰,把它平定了。正赶上南越已被攻破,汉朝的八个校尉尚未沿牂牁江南下,就领兵撤回,在行军中诛杀了头兰。头兰是经常阻隔汉朝与滇国交通道路的国家。头兰被平定后,就平定了南夷,在那儿设置了牂牁郡。夜郎侯开始依南越,南越被消灭后,正赶上汉军回来诛杀反叛者,夜郎侯就到汉朝京城朝见皇上。汉武帝封他为夜郎王。

  综上所述,汉朝在夜郎地方首先建立的是犍为郡,牂牁郡是灭了番禺南越,平定头兰、南夷后,才在南夷地方设置了牂牁郡。

  司马迁笔下之夜郎国

  司马迁《史记·西南夷列传》开篇即说: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

  司马迁的这段话是说:西南夷的君长多得要用十来计算,其中夜郎的势力最强大。夜郎以西的靡莫之夷也多得要用十来计算,其中滇的势力最大。从滇往北,那里的君长也多得用十来计算,其中邛都势力最大。今学界已经取得共识,滇国在今云南云南晋宁一带,邛都国在四川西南部的西昌一带。

  司马迁实际上已经将古夜郎国的地理方位说得很清楚了。夜郎在用十来计算的西南夷内,夜郎国的西面是滇国,滇国的北面是邛都国。稍有地理知识的人都知道,司马迁所说古夜郎国的地理方位显然就今贵州的中西部。加上司马迁记载夜郎临牂牁江可通番禺即今广州,我们前面考证了牂牁江系珠江水系的南北盘江,因此。夜郎国在今贵州的中西部毋庸置疑。所谓的夜郎国之谜,夜郎国之争,实际上是人为造成的。人为造成包括古人更包括今人。

  一些古人所造成的夜郎之谜,我认为是他们滑读司马迁《史记·西南夷列传》的结果。所谓滑读,就是没有读懂。当然,历史上,读懂司马迁《史记·西南夷列传》还是居多,比如“西南巨儒”郑珍、莫友芝等,他们认为司马迁“道西北牂牁江,出番禺城下”的江,就是在安顺以西的北盘江,安顺就是夜郎国的中心。而今人掀起的一轮又一轮的古夜郎之争,除了滑读的因素外,还有趋于势利的思想。

  本来,人们根据司马迁的记载,历来就认为贵州就是夜郎,夜郎就是贵州。“夜郎自大”几乎就成了贵州的代名词。当“夜郎自大”还带有贬义的时候,没有谁来争夺夜郎。可新时期人们认识到古夜郎品牌的商业价值后,邻省湖南、云南、广西、四川,重庆都纷纷出来抢注夜郎,争夺夜郎,都声称夜郎文化中心在他们那里。贵州本省内十多个县市也在争夜郎。夜郎之争,吵得沸沸扬扬。前些年,湖南新晃县甚至宣布斥资50亿元打造古夜郎国。

  我认为“古夜郎之争”,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还是贵州没有公开自己的夜郎身份,严格说是没有公开古夜郎国的中心区域。贵州应该向云南认定香格里拉那样,由政府组织专家科考、评审,尽快确认古夜郎国中心,确立夜郎文化品牌,以有利于结束长期以来省内外的“古夜郎之争”,有利于加强贵州各民族团结,有利于举全省之力打造“古夜郎”文化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