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乡村教师的日子

□周 礼

　　阴差阳错，我做了一名乡村教师。那年，初中毕业填报志愿时，父母强迫我填报了县里一所师范学校。他们说当老师是一辈子的事，无论社会如何发展变迁，学生都要读书。换一句话说就是“铁饭碗”。

　　然而，我的理想是念高中，考大学，然后干一番大事业。说实在的，我从未想过将来要做老师，也根本不喜欢教育这个行业。可是父母之恩大于天，父母之命不可违，更何况以那时家中的经济情况，根本没有办法供我读大学。于是，我无可奈何地跨进了师校的大门。

　　三年后，我被分配到家乡一所偏僻的村小任教。我本来就是带着一腔怨气念完师校的，工作后也不想在教育上干出什么成绩，整日得过且过，应付了事，甚至还希望某天学校能将我开除，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去闯荡了。因此，教学时我表现得极其没有耐心，动不动就对孩子们发脾气，每节课都能看到台下几十双惊恐的眼睛望着我。

　　我所任教的这所村小一共有三个班，两个老师。除我之外，还有一个非常和蔼的老头，脸上时刻都堆着微笑，像是永远也没有什么忧愁似的。我们一人管一个班，另一个班由我们共同管理，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学校十分简陋，没有老师住宿的地方，只有一间十分狭小的办公室，供我们课余休息和改作业。每天上学和放学，我们都跟学生一样各自来学校或各自回自己的家。

　　人倒霉时，老天爷也跟你作对。那年的天气很不好，一连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天天都是阴沉沉的，一如我晦暗的心情。我不得不每天打着伞来学校上课，进了教室，我将伞收起，四下环顾，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挂伞的地方。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打伞。孩子们都戴斗笠，到了学校后随便找个角落堆放在一起。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特别爱干净，我不忍心将自己漂亮的花伞丢在地上，于是我只好在外面找了一根树枝，将它插在讲桌上的一条缝隙里，然后把伞柄上的绳子套在树枝上。那节课孩子们听得很不专心，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的伞上。

　　第二天早上，我再次走进教室，却发现昨天插在讲桌上的树枝不见了，估计是哪个调皮的学生拿去玩了。我十分恼怒，正想发作，这时，突然看到墙壁的木头上多了一长排整整齐齐的钉子。我走过去仔细地数了一下，正好40颗(当时我所教的班共有40名学生)，其中不少的钉子油亮而有光泽，一看就是新买的。

　　那一刻，我的眼睛湿润了，以前所有的抱怨与不满都化为乌有，心里满满的全是温暖和感激。我深深地向孩子们鞠了一躬，然后对孩子们说：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