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初期贵阳中学党支部在乌当的抗日救亡活动
□罗登宜
转瞬间,抗日战争胜利已经整整70春秋。如今,走进贵阳市乌当区东风镇,在乌当、头堡、后所、大堡等自然村寨的人民群众中,依然传颂着抗战时期贵阳中学党支部组织师生在当地开展抗日救亡宣传活动的动人故事。
1938年夏,沙陀剧社成员高言志、李良广到乌当区北衙苗汉杂居的乡间采录山歌曲谱。回来后,与谢凡生等人利用本地人熟谙的山歌,加上活报剧的形式,创作出山歌剧《送郎打日本》。演出后,很受观众欢迎。这个剧,后来成为沙陀剧社的保留剧目。剧本曾在重庆中华职教社的《国讯周刊》上发表。
1938年暑假,“沙陀”组织两个队分别去二戈寨、乌当宣传。去乌当的宣传队一到乌当,就在乡公所前面的坝子演出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当演到卖艺老人用皮鞭抽打女儿,一个青年喊道:“住手,放下你的鞭子”时,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穿灰军装的乡丁,不问情由就用枪托向卖艺老人打去。据了解,那个乡丁的确是因为出于义愤,他以为是真有其事,而不知是在演戏。观众说,这是因为演得像真的一样。
1938年5月,贵阳中学党支部正式成立。1939年2月4日,日本飞机轰炸贵阳城后,贵阳中学疏散到乌当乡(今东风镇)继续办学。当时的贵阳中学设有高中部和初中部,全校教职员工近百人,男女学生约六百人。高中部设在后所山上的祖师庙(今古林寺)。学校因陋就简,利用大殿、配殿、厢房等处作为教室、办公室、实验室、图书阅览室、礼堂、饭厅、男生宿舍,女生宿舍在附近的龙井寨。初中部设在头堡和堡子,占用土地祠堂,另修建简易的平房作为宿舍与教室。
贵阳中学迁入乌当后,在学校党支部的领导下,一边开展正常的教育教学工作,一边把曾经在市区参加过“学联”、“民先”、“筑光音乐会”、“沙陀话剧社”的广大进步同学组织起来,利用合法身份公开开展活动。充分利用农村环境,积极组织开展各项抗日救亡工作。在校内、校外宣传党的抗日方针政策,发动民众组织开展抗日救亡活动,培养青年知识分子,壮大党的力量。在学校党支部、学生自治会的领导下,党员起骨干带头作用,团结全校师生开展各种救亡活动。1939年,学校先后成立了话剧演出队、歌咏队、文学研究会、木刻研究会和绘画小组等组织。
1939年农历三月初三,是乌当举办祖师庙庙会的日子。这一天,前来参加庙会活动的人很多。为了赶在这一天演出,贵阳中学话剧演出队通过沙陀剧社,从迁到花溪的贵阳女中借来刘荣荣、常学华两名女演员(当时贵阳中学还没有招收女学生),抓紧时间排练了一个星期,演出在乌当小学戏台上举行。学校党支部书记李正裕在他的回忆文章里说:“那天,天还没黑,乌当小学的院子里就坐满了观众,演出秩序和效果都还好。”1939年暑期以后,贵阳中学开始招收女生。从此,贵阳中学的话剧演出队就不用再到贵阳女中借女演员或男扮女装了。
一次,贵阳中学歌咏队的同学们在乌当乡场上演唱《寒衣曲》时,结合歌词内容,同学们向观看演出的民众讲述了前方将士英勇杀敌的情形,但北方已经下起了大雪,战士们没有棉衣棉裤穿,需要向大家征集寒衣。演出结束后,当地一些妇女便连夜做了十多双棉鞋交给演出队,托他们转交给“抗敌后援会”,送给抗战前线的战士们。
一天,贵阳中学话剧演出队的同学们在乌当场上的黑神庙演出活报剧《捉拿汉奸》。一位同学扮演汉奸,演得非常逼真。一些观看演出的群众竟然忘记了这是在演戏,群情激奋,一下子冲到戏台上去,抓住这个扮演汉奸的同学就要打。在场的师生见状连忙上前劝阻,并向当地群众解释,这是在演戏,他不是汉奸,他是我们的同学。群众才恍然大悟,立即将这位同学放开。
文学研究会、木刻研究会和绘画小组的同学们,除了在学校出墙报、期刊外,还在乌当街上的墙壁上出《星火》专栏、墙报,用文字、漫画、木刻、剪辑画报等形式和材料,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暴行。如南京大屠杀的画报,报道抗日前线的胜利消息,鼓舞群众的抗日决心和信心。在师生们的宣传鼓舞下,当地群众觉悟有了很大的提高,他们自觉保护专栏和墙报,不让坏人撕毁,有被风吹掉的,他们也会设法及时贴上。
为了发展革命力量,贵阳中学党支部还先后派王锡祯、余启德、黄祖恒、刘宏隆等同志在乌当农村开办夜校,教农民识字,向农民宣传抗日救亡革命道理,宣传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启发农民群众的阶级觉悟。在乌当小学举办的夜校班上,上课时,教室里总是挤得满满的,连过道上也排满了小凳。从白发苍苍、满手老茧的老人到光着脚板的小孩、手中拿着针线的妇女,都在认真地听讲。
贵阳中学在乌当办学和开展抗日救亡宣传活动期间,师生们的工作、学习、生活条件虽然十分艰苦,但师生们在学校党支部的领导下,克服各种困难,满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贵州知名教育家田君亮先生的次子田觉狮(当时贵阳中学初中部学生)在他的回忆文章《抗战初期乌当生活点滴》里这样写道:
由于祖师庙(今古林寺)年久失修,屋瓦破旧,通风漏雨。冬日,寒风凛冽,冻手冻脚;夏天,屋外大雨如注,室内雨线似麻。每当下雨时,师生齐动手,移动讲台和座位,仍然坚持上课。至于学生宿舍,全用双人床,上下铺,床与床紧连在一起,拥挤不堪。夏天,“飞机”(蚊子)、“坦克”(臭虫)来扰;冬天,寒风又呼啸入室,晚上真是难以成眠。 那时,在乌当的学习生活十分紧张、艰苦,但也很愉快、活跃。
晨起,到校外跑步、爬山、散步、做操,而后早读。同学们高声朗读英文、古文,山间林深处,河边柳林间,到处响起琅琅的读书声。上课时,老师谆谆教诲,学生勤学好问,师生教学相长,融洽无间。晚饭后,夕阳下,同学三三两两,散步于田间,闲谈于溪旁,有的唱歌,有的对弈……
晚上,自习多是在小油灯下,灯光如豆,煞费眼力。有时,学校也备有汽灯在教室照明,那是极舒服的了。每逢赶场,大家总是利用中午休息时间,到镇上购买灯芯草、油灯、针线等日用品,还要买些乌当特产,如毛栗、板栗、杨梅、柿子等充作零食。我们还要买草鞋穿,又轻便,又省钱,进城时走山路特别舒服。还有洛湾的草席,那是人人都用过的。
鱼洞河沿后所蜿蜒而下,直达镇上,河水清清,两岸垂柳,是个天然游泳场。每当夏日,骄阳似火,我们这群初中生,课余时,常三五成群,在河中展开百米赛,或仰泳,或蛙泳,或侧泳,或自由式,如蛟龙戏水,十分壮观。倦时,仰卧于沙滩之上,只听得附近的大水车不停地发出“吱吱”的响声,如美妙的催眠曲。我们有时竟在烈日下睡去。
在文章的结尾,田觉狮先生饱含深情地写道:“我爱乌当,怀念乌当,感谢乌当。”由此可见,田觉狮先生对抗战初期在乌当学习、生活和参加抗日救亡活动的那段人生岁月和乌当这块热土,始终怀着深深的眷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