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百年老巷——铜仁陈家巷

□蒋亚莉

　　今日铜仁是一个日新月异的铜仁。沿江两岸修建了人行道和风雨亭，跨河新修迥然各异的桥。再加上房地产业突飞猛进，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就算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铜仁人，你出门一年半载归来之后，你必定认不出眼前的家乡铜仁了。处在这个破旧立新的时代，我们在新生事物面前振奋之余，不仅要遥想昔日的铜仁，想探究我们的先辈行走的足迹，追寻数百年前铜仁的模样。或许，有人会说这是书卷气，这是顽固不化，更有甚者，会认为这是一种痴人说梦。如果，你果真有心寻找，就会找到这样一个古旧的所在，让你穿越时光，回到数百年前。这就是铜仁市中南门古城区的一条古老巷子——“陈家巷”。

　　当我们在东山寺游玩之后，无意中闯入这个巷道的时候，高大坚实的青砖墙垛，踩得表面滑光而其有着迷人花色的石板，以及石块堆积成的街沿上盛开的紫色吊钟，房舍下面石头洞中汩汩流出的清泉，小过道里葡萄架下的浓荫……我们被这些深深吸引了，于是我们越走越远，贸然进入这里居民的生活。看到我们的突然造访，他们好像并不诧异，他们平静的生活着，亦如我们的没有来到。

　　女人们浆洗衣物，天井里光线充裕，洗过衣物的水经由天井的隙缝完全渗漏下去，冲洗过的天井只留下干净温润的青石板向我们无声述说它的历史，以及它们的安适。人们说一个城市最让人折服的它建筑品味。数百年之后的现在依旧尽善尽美的排水系统，让这里的居民能够享受到雨天不湿鞋的优待，比起众多大都市逢雨必积水的苦恼，这里无疑就是人间天堂了。然而我所知道的这个，无疑只是陈家巷建筑工艺的精湛与完美之中的九牛一毛罢了。

　　有人在十点过还在用米粉过早。见到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这一对母子俩依旧不紧不慢的自顾吃着米粉，神态安详，举止温厚。他们说这个所在是他们的先人买下了这个院落之后才在这里安家的。老人告诉我们，这里的居民已经很少了，大都搬到了新的楼房。因为这里冬暖夏凉，没有城市的喧闹，老人舍不得离开这里。他们用不着匆忙，像众人一样忙着去上班，或是谋生，于是这对母子没有了时间观念，完全是率性而为，饿了就食，天黑则息。他们在这里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幸福，他们心满意足，用不着去奔波劳苦，故而安逸的活着，在这个城市中唯一静谧的地段。

　　我们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来到了怎么的境地，更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所在。一步一景，步步都是景致。熏黑了的木头房子，由花草编织的院坝，光线暗淡了里弄，等等。只是我们心中对她的喜爱一分钟比一分钟浓烈，兴奋的心扑腾不已。原来这就是陈家巷，一个响当当的地方，一个和铜仁首个中举的人——陈珊有关联的处所。

　　在铜仁众多古巷道中，两头通达的巷道，才称之为“巷子”。古代铜仁人把本城一些有规模的街道和巷子列入“三街六巷”，陈家巷即为其一。陈家巷最早的主人是陈时谟。祖藉庐陵(今江西吉安)的陈时谟，其祖在四川富顺县做官便定居那里。明朝嘉靖年间，陈时谟离任景陵县县丞职位后四处游历，见铜仁青山如屏，三江如练，生爱慕之心，便“附藉于铜”，在当时最繁华的中南门街东面买下一栋房子，开始了在铜仁的定居生涯。其子陈珊嘉靖十九年(1540)中举，嘉靖三十二年的(1553)癸酉科，成为明代铜仁府的第一个进士官授行人。行人虽只是正八品，但掌管传旨册封等事，权可不小。陈珊为人梗直，得罪当朝奸相严嵩，最终只升到正五品的兖州同知。陈珊娶八妻生八子。万历二年(1574)陈珊之子陈扬产中进士，成为铜仁府第二个进士。“是时黔中父子进士，惟普安蒋氏、清平李氏、普定梅氏与珊四家而已”，曾为一时佳话。除此之外，陈珊另七子也都考取功名，六子在朝为官，陈珊孙子和曾孙同样考取功名，做到推官(正七品)和知州(直隶州正五品，散州从五品)，“陈珊生八子，皆登第。”陈家“四世科甲蝉连，为一郡之冠”。陈家四世功名，人丁兴旺，大兴土木，宅第从临街面向东推进，一直修到东山脚，当中留巷，人们称为“陈家巷”。明亡清立，在明朝做过官的陈家不敢继续在铜仁居住，卖宅第迁居西五县。

　　人去楼空，留下历史的烟云，唯有往事任人评说。四围拔地而起的建筑物将陈家巷包围着，或许还有被蚕食被淹没的危险。在寸土寸金的现在，于繁华之间，这个透着历史气息的古老而厚重的陈家巷身处闹市而岿然不动，我要说这是一个奇迹，这也是铜仁这个城市的独到魅力之所在。我们这些幸运的游人，远道而来，探访百年老巷，倾听历史的声音。百年老巷无声无息，悄然兀立，见证百年兴衰。一座建筑，满是时代的印记，风霜雪雨之间，将它打磨成一个时代的代言人，与陈家巷之有关的人文历史，已经深深烙印在世人脑海，挥之不去，那是我们一辈又一辈人的文化得以传承与光大的一种最好的教科书。徜徉在陈家巷，每走一步，就是深情而执着的翻过了这本历史教材的一页，一步一个印记，一步一点收获，一步一些感悟。这个古老的巷子，以及那些纷繁的往事，永远地留在了中南门。光润的石板，不竭的石泉，温馨的天井，所有这些，不都是陈家巷这本浩瀚的历史教材中的注脚吗?当你阅历的愈多，你就会更多一些读懂了陈家巷，以及它的过去，当今，以及未来，你对于陈家巷的爱恋就会愈深，对于铜仁这座城市也就参悟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