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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稿人:刘丽  来源:文史天地杂志社   发布日期:2024-12-03 16:33:07  文章字号:   
王伯群与吴鼎昌之关系及大夏大学在黔的艰辛

 汤涛

人们有理由相信,1937年11月当大夏大学西迁贵州时,作为贵州省主席的吴鼎昌一定如获至宝。当“加油文化”第四代传承人之一的王伯群挈妇将雏自上海、香港辗转到贵阳的路途中,收到了贵州省主席吴鼎昌欢迎回黔贺电。然而,美好的情景并非如人们所想象的那样出现。在此后吴鼎昌任贵州省主席近7年的时间里,王伯群与吴鼎昌之间,虽非方枘圆凿,冰炭不相容,但也有以邻为壑、凛然难犯之谓也。大夏这所由贵州人王伯群创办的大学,虽然回到贵州,却并没受到省主席吴鼎昌的待见。这是为何?
吴鼎昌《大公报》黑惨王伯群
王伯群与吴鼎昌(1884—1950年,字达铨)最早作为对手,当在1919年2月在上海举行的南北和议时期。
王伯群以南方代表出席。吴鼎昌因得到皖系、安福系及徐世昌的认可,被推选为北方代表。他们分别作为南方和北方代表团的决策者之一,多方周旋并争取南北双方妥协,努力推进和议的筹备和谈判。
历时3个月的南北谈判破裂后,王伯群和吴鼎昌各奔前程。王继续追随孙中山从事民主革命,而吴则投身金融,担任盐业、金城、四行储蓄会主任,成为金融集团的首脑。同时,与张季鸾、胡政之等接办《大公报》,自任社长。实现他“右手执笔,左手执斗”的人生愿望。
1931年,王伯群结发妻子去世后,在母亲的一再催促下,他续弦大夏大学毕业生保志宁。是年6月18日,他们在上海徐园举办结婚典礼。

1931年6月,王伯群与保志宁结婚照

对于这场婚礼,上海《申报》等主流媒体均有报道,但报道内容多为现场记述。6月19日,吴鼎昌执掌的《大公报》,却以揭露式的火爆标题报道这场婚礼,“王保之婚”下的副标题是“蒋宋之婚无此旖旎,王赠保嫁妆费十万元,新屋瓷砖价值五十万”。
这篇复合型标题报道让王伯群从新婚的兴奋中一下子沉郁起来。报道除简述现场婚礼外,核心指出“闻王赠保嫁妆费十万元,保初欲出洋求学,后结婚,现婚后再出洋”,“王在愚园路建筑新屋,甚轩敞,瓷砖由泰山砖瓦厂定造,值逾五十万”。
这篇貌似漫不经心的报道,一下子引爆南北媒体的极大关注。
6月27日,上海《生活周刊》与《大公报》一唱一和,刊登一篇《久惹是非之王保婚礼》的无署名文章。该文以王保结婚为由头,编造保志宁嫁王伯群之前提出过三个条件:其一,赠其嫁妆十万元;其二,婚后供其出洋留学;其三,为其购置一幢花园别墅。这三个条件又经《新闻报》《上海报》《时报》等大小各报的大肆演绎,在坊间广为传播。
由《大公报》肇起的揭露式的负面报道,使一向谨慎、谦恭的王伯群不胜其烦。7月8日,王伯群以《余等婚事》为题,专门进行辩答。但他的解释反而引发了各方置喙。甚至有国民政府监察委员呈报中央政府,建议彻查王伯群建造别墅的经费之来源。
久居官场的王伯群自然深谙宽恕之道。尽管《大公报》失实报道给王伯群带来精神困惑和名誉损害,亦给蒋介石的南京政府与粤派的争斗平添了一层混乱。但他并未痛恨吴鼎昌,也未与之结怨。1932年1月,王伯群专托交通部电政司司长钟秉锋会晤吴鼎昌代为致意:“《大公报》狂吠之处,自己已忘怀,嘱吴勿介怀,并不可轻听谣传及挑拨之言。”是年3月,王伯群赴北平见张学良之时,在厂家金城银行总经理周作民设宴之机,以恩师姚华的《弗堂类稿》托交通部次长韦以黻转赠给吴鼎昌,代致问候,以示同好。

1930年,王伯群(前排右四)与大夏大学校务委员会合影

吴鼎昌对大夏大学不曾资助
王伯群不计前嫌,主动示好吴鼎昌。但没有史料证明吴鼎昌回礼致歉,冰释前嫌。不过,从吴鼎昌对大夏大学的态度,其内心仍存芥蒂。
王伯群和吴鼎昌在贵州的不期而遇,他们也许都不曾想到。
贵州是王伯群的桑梓之地,也是王伯群的福地。他与胞弟王文华组织护国运动,声震海内外,历任黔中道尹、贵州省省长(未到任)。1937年底,王伯群率先把大夏大学西迁到贵州,在贵州省教育厅厅长张志韩的安排下,是年底以贵州讲武堂为校址,在贵州前后办学近9年。
贵州之于吴鼎昌既是意外,也是福地。1937年12月16日,行政院召开院务会议,决定改组贵州省政府,任命吴鼎昌为省政府主席。吴鼎昌接到任命后,还是有点惊诧,因为他已于“十二月二十日搭轮西上,在行前数小时始知已裁定命予赴黔”。由文职出身的吴鼎昌担任省主席,兼任滇黔绥署副主任、陆军上将,总揽贵州军政大权,在彼时算是特例,因为其他各省主席均为军人。
大夏大学迁到贵阳后,不像在工商业繁荣的上海办学那般顺利。
首先是校址不稳定。大夏抵达贵阳的第二年,吴鼎昌认为大夏独占讲武堂,提出要其搬离。贵州省党部主任王漱芳转述其主张,建议王伯群“大夏应早有准备,否则临时张皇反多不便”。王伯群闻之,甚为不解:“迁校则不能上课,学生固捐大无算,教育前途亦不堪设想,空非长期抗战时期所宜,如云防备空袭,则晚间上课,昼间避开,未为不可,故大夏大学唯有镇定处之,不愿事先逃避。”他接着历述大夏一年来对贵州的贡献:“以大夏移黔开办,为黔造就人才,开启文化,贡献颇大,设若无大夏来黔,黔省至少有三百学生不能升学。” 
其次是办学经费左支右绌。为筹措大夏办学经费,王伯群广开财路:一是争取教育部财政资助;二是跟华问渠、戴蕴珊、伍效高、帅灿章、邓若符等实业家和盐商劝募;三是举办盐务专修班等各类培训;四是与刘玩泉、刘熙乙投资创办聚康银行和投资盐业公司。即使多渠道筹资,仍难于满足大夏经费所需。王伯群希望得到省政府资助,但吴鼎昌未予理睬。他告诉王漱芳,大夏曾函省府求补助学费12万元,而吴鼎昌视大夏如蛇蝎一般不予,殊为大可怪之至。“以一省主席而自私自利如此,尤为可怪”。
大夏在贵州前后办学八九年,为贵州培养1500余名本土人才,同时以教育学院为基础成立贵阳师院,大夏中学并入贵阳一中成为该校重要基础,花溪两千亩校园并入贵州大学。吴鼎昌对大夏始终未曾施以援手,对高等教育如此缺乏同情,也属罕见。

大夏大学西迁纪念碑

吴鼎昌对大夏冷眼旁观,究为如何?笔者从《吴鼎昌与贵州》一书中,发现其中的端倪。抗战爆发后,先后有大夏大学、浙江大学等9所学校入迁贵州。“吴鼎昌明知这些大学迟早会离开贵州,便抓住这个时机,利用这批来黔高校的师资、设备、专业、技术、经验等条件,积极与教育部领导联系,筹备创建贵州省高等教育的工作。”
这是吴鼎昌谋划本省高等教育的高瞻远瞩,还是心胸狭隘进行本土化的保护?令人迷思。这与同为上海的光华大学西迁至成都,复旦大学搬迁到重庆大相径庭,四川政府对这些外来高校大方地给予不同程度的资助。
王伯群议政引发吴鼎昌怨恨
由于王伯群的特殊资历、地位和性格,他对贵州地方事务多有意见和表态。再加上跟王伯群走得很近的省党部主任王漱芳、省教育厅厅长张志韩、省国民参政会参政员马宗荣等黔籍知名人物,素以性格刚直著称,经常对吴鼎昌治理执政多有异词。坊间曾流传王伯群鼓动“黔人治黔”,挑动贵州人反对外籍人士,欲自己代替吴鼎昌做省长的传闻。
王伯群的妻侄周元椿自重庆返回贵阳,他转述重庆要人接吴鼎昌报告,告状说黔人尚继续挑外,幕后领导者直指王伯群。王伯群闻罢,内心虽有愤恨,但还是耐心解释其中的过程:“若准肆行贪污,榨取盗窃,掠夺种种罪恐不自觉,而不准天地间有是理乎?如是而可忍,则又何必抗日,日本人之侵略亦不过如是而已。能为吴鼎昌等之顺民,则可以为日本人之顺民,况吴辈亲日派素以归顺日本而自重,后挟日本人之力而夺取政权者。若辈直接为日本人之顺民,欲黔人间接为日本人之顺民,为双料之顺民,万不可能。”
王伯群虽然内心对吴鼎昌多有不满,但以其声望和修养,对政府的腐败无能不作为即使怒目切齿,也不会怒形于色。他只得在笔记中表达个人情感:“黔人素重正义,重革命,万万不甘受此屈辱,此为天地之正气,岂余能指使者耶。人类有良知,能以判别公理是非,岂一二人如此胡为胡行,可以掩盖天佣人之耳目耶,该吴鼎昌与其狐群狗党可以休矣。”
王、吴之间关系何以紧张至此?吴对王何以有如此成见?
王伯群好友、广州总统府陆军中将杨秋帆道出了其中的症结:他们之间的宿怨,根据吴鼎昌所言,乃“伯群对我不满,系因在交通部时代,《大公报》曾加以攻击其上海住宅耗费五十万之类,实则此为编辑人之责,我不知也”。
王伯群闻罢,跟杨秋帆略述当年事情的原委。他说:“《大公报》之事,余早于忘怀,即当时也知为通讯记者与编辑人所为,未罪达铨(吴鼎昌字)也。”王实情相告杨道:“吾之不满为二十七八年各县吏治太坏,贪污者多,吴不稍审,余举王同荣、刘旭光向吴尽忠告,吴反倒到渝向张群、何应钦谓余为领导黔人排外,不为是非,不察情。实则何告知我吴之态度后,一九四〇年回黔,余即不问黔事,现在刘旭光畏罪潜逃,王同荣贪污案发给拘,可证余当时忠告不诬。吴擅宣传余领导黔人排外为别有作用,彰彰明矣。今吴撤换,孙希文而整顿吏治或小有觉悟。”
杨秋帆作为双方好友,一直想调和王、吴之间的关系。这当然也是王伯群之所愿。
1940年3月2日,杨秋帆转告与吴鼎昌晤谈经过。王伯群幽幽道:“虽言愿合作,然尚无事实表现。”是年四月,吴鼎昌排斥省教育厅厅长张志韩,欲调换大夏副校长欧元怀。吴转折与何应钦商讨,何再商量于王伯群。王认为吴聘欧元怀为教育厅厅长,无非两种情况:一是善意,则为减除大夏与贵州省府隔膜和整顿本省教育;二若为恶意,则釜底抽薪,肢解大夏管理团队。但王伯群仍从大局出发,乃复何应钦说,绝对赞成欧元怀就任厅长,服务全省教育事业。欧的加盟,让吴鼎昌如虎添翼。但对于王而言,大夏所有的领导重任都堆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积极参加修建大夏花溪校区的师生

与吴鼎昌几次接触与交往
王伯群一直谨慎地处理自己与吴鼎昌的关系。从他们有限的接触中,感受到他们之间力图保持礼貌式的距离和张力。
1941年元旦,王伯群受邀赴省政府参加吴鼎昌主政三周年午宴。贵阳市市长何辑五致词,歌功颂德,无微不至。平刚致辞则奖惩兼顾,寓讽于劝。何欲请王伯群发言,王表示“无良好贡献,却之”。词毕立餐,王伯群“进汤一杯,面包二片,遂先行归家”。是年7月30日,王伯群闻吴鼎昌三女儿结婚,遂备一帐赠之。吴将“帐内上下款收去,帐及帐中四大金字俱退回”。王伯群“觉此亦一退礼法也”。9月3日,何应钦自重庆视察贵州,吴鼎昌夫妇设宴招待,王伯群夫妇赴宴,他与吴“未谈何有关之问题”。
1942年10月,王伯群参加贵州省党部委员傅启学、李居平等七人公宴,与吴鼎昌对面坐,听其略谈此次出巡北路各县情形,吴劝王开酒禁,王“以恐过量,却之”。王伯群赴贵州省教育厅,跟欧元怀反映贵州“中等教育太坏,故农工先修班以十七分为及格,殊可痛”。欧有所感,拟向吴鼎昌辞去一切兼职,专门整顿教育,王伯群“亦赞同此举”。
1943年3月16日,蒋介石抵贵州视察。王伯群拟赴贵州临时省参议会谒蒋,但“后思有吴在场不便说话,如参加又不能不说话,故中止而到校”。3月22日,王伯群受邀赴蒋介石茶会,蒋询各位来宾意见。王伯群记述很有意味,从字里行间隐藏着对吴鼎昌的轻慢:何季刚举孟子“以逸道使民,虽劳不怨,以生道杀民,虽死不怨”二语作隐刺黔政意。任可澄“委婉达到民负担重、官责任轻,讥政治之无成绩,不能配合军事外交后,又言造林必先保林,否则随造随毁终无达目的之时”。王伯群见话渐支离,乃将木炭汽车大行,亦毁林之一因。王伯群谈到的木炭汽车,吴鼎昌手下的贵州企业公司从美国购买大型卡车七十多辆,改装成中国机械制造厂研制生产的木炭代油炉,“不用一滴油,行驶在渝、昆、衡、柳等处”,担负西南交通运输的主要任务。贵州素产山丝,因木炭汽车兴而山丝大量减少。
吴鼎昌曾与人言:“一个人要立大业,须以魁星为楷模,右手执笔,表示有文字力量,左手执斗,表示有财力,其实魁星本人却是穿的一副武装”(尚传道《对吴鼎昌主黔七年的回忆》)。他主政贵州7年,总穿一套配带上将领章的呢制服。下班回到家里就换上长袍,穿一双双梁的便鞋。由此也一窥吴鼎昌独特性格的一面。1944年11月,日寇兵临黔南独山,贵阳危急,黔桂边区总司令汤恩伯抵达贵阳,迭次召集地方有关人员会议,会上对吴鼎昌毫不客气,多次让他下不了台。最后,吴不得不电请辞职(宋思一《黔南事变前后》)。
王伯群与黄郛、杨永泰、张群、钱永铭等政学系的关系素来尚善,但独对吴鼎昌敬而远之。民国要人之间的这种关系,期望更多史家予以关注和研究。
本文刊于《文史天地》2024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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