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式“发展哲学”是一面崭新镜子

□李富永

　　日前，华为第二次中期票据发行再次吸引百亿资金疯抢。在债市调整的情况下，此次发行利率为3.49%，仅比10月22日第一期的3.48%利率上浮1个基点，却再次吸引机构资金追逐。

　　正因今年首次面向国内发债，公众得以揭开神秘面纱一睹华为真容：原来华为也借债，而且比重不小，资产负债率常年保持约65%;规模则更大，截至今年6月底净资产为2454亿元、总资产为7057亿元。65%的负债率，意味着华为一直保持4000多亿元的债务。

　　华为在国内借债并非缺钱，事实是它经营状况难得的好。截至今年6月末，华为货币资金为2497亿元，比2018年末增加656亿元、增幅超过35%。也就是说，华为其实并不太缺钱，但还是要借钱。为什么?募集说明书的解释是，“用于为补充公司本部及下属子公司营运资金”。

　　然而，在投资者眼里炙手可热的华为债，在华为领导人任正非眼里却不值一提。“发债的成本很低，融资才4%的成本。”他如是轻描淡写地说，以至于把四舍五入也变成四五皆入了。

　　对外发债4%的成本，在任正非眼里小到如同芝麻绿豆;但若向自己职工借债，让他们挣这4%的投资收益，他是否会“肥水不流外人田”、甚至加息?事实恰恰相反，任正非不同意内借，能借也不借;不仅不借，还认为“这个成本太高，分红太高了”。

　　明明不缺钱，还要向外借钱;一旦借钱，也只借外钱、不借内债。对外借钱4%的利息，任正非不屑一提;对内借钱，他却铁公鸡一样“吝啬”。这是为什么?

　　孤立谈这个问题也许不清晰，且看更多华为的与众不同——比如利润，这是任何一家企业的核心追求，亦为衡量一个企业成功与否的关键指标。有报道说，美国苹果公司以7%的全球市场占有率，收割了全球市场60%以上的利润，这被视为中外企业差距的标志。但面对利润诱惑，华为并非全力以赴，任正非有时还刻意压低利润。若降低工资、研发费用，华为1年的利润突破1000亿元都不是问题，毕竟现在它的工资支出已达1200亿元、研发费用亦逾千亿元。前段时间任正非还说，华为去年的利润太高，这样不太好。他认为华为应该赚钱，但不应赚太多钱;利润太高就说明企业开始保守，在研发投入上不高。

　　又如上市。目前，华为的股份分别控制在9万余名华为员工手中，任正非个人仅持股1.14%、其他员工总计持股98.86%。按倪光南院士对华为1.3万亿美元(约合9万多亿元)的估值上市，华为将产生9万多个亿万富豪，让他们平分9万多亿元，刚好是人均1个亿。但截止目前，华为仍无上市之意。据说最大的“阻力”也是任正非——即便他有望成为“中国首富”、身家将超过2000亿元，也一贯反对上市。

　　任正非何以一贯反对上市?除了担心惟利是图的外来资本会为追求利润率而降低研发投入、干扰华为长远发展计划，他可能还担心上市后员工都富裕了，就会失去斗志，难以保持现状的狼性。了解任正非不上市的考量，他宁可举外债也不向员工借钱的道理，也就不言而喻了。

　　无疑，企业上市是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重要途径，是国家鼓励走的道路;但这个普遍规律并非处处都得照搬，企业公众化亦有资本凌驾经营的弊端。显然，华为看到并避免了这个问题。以往，华为在发展过程中需资金大量投入时，并非自我循环积累、而是借外债，只外债但不上市;如今，华为有钱了仍不上市，还有源于内部的考量。它的特立独行，是否完全正确姑且不论，至少为社会提供了一面崭新镜子、贡献了另外一种企业发展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