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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发布时间:2021-12-29

故 土 难 离

  

□施迎合

 

  久居重庆,却难以忘怀对那片神奇秀美山川之地的向往,时间愈长,思念愈深。

  “我是贵州人!”不知多少次,在朋友聚会的不同场合上,我都毫不犹豫地大声宣称道,全然不顾友人们的惊讶,言语中不无自豪。

  是的,我是贵州人!虽然我没有贵州人的乡音,对贵州的风土人情亦不甚了解,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贵州的深厚感情。因为,在那片土地上留存着我父亲生长的足迹,埋葬着我父亲的遗骨,生活着我众多的兄弟姐妹……

  我的父亲出生在贵州盘县亦资孔村的一个穷山沟里,从小种地劳作,饱受苦难。 1947年,在嘹亮军歌的召唤下,他毅然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跟随“刘邓大军”南征北战,先后参加了“平津”“淮海”两大战役。1949年在“解放全中国”的军号声中,进军大西南来到重庆。50年代末转业来到他的第二故乡——重庆江津,从事地方经济建设工作,并最终在这片美丽富饶的土地上,为他平凡而充满传奇的一生划下了生命的句号。值得感动的是,在父亲患重病住院的弥留之际,他还念念不忘故土,用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嘱咐我们,一定要把他的骨灰送回老家去,那里是他的根!叶落归根回到他的生养之地是他一生的梦想呵……

  父亲用他的爱影响着我们,用他的言行激励着我们,回老家看看自然成了年年月月缠绕在我们心中、难以挥去的“结”。记得我第一次回家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我还是一个读书娃,跟着父亲乘坐列车沿川黔铁路走了两天两夜,到云南沾益住宿一夜,第二天再转乘汽车奔波半天到达亦资孔,再步行5里路才回到了大海子老家。老家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石砌的屋基、土墙、木檐、青瓦房,堂屋正中地上一方方正正堆满煤炭的坑里,燃着熊熊的火,火上架着一砂锅炖着大白豆酸菜汤;而屋梁上挂满了一串串金灿灿的玉米,给四周被烟熏得黝黑的房舍一丝温暖的亮色;站在堂屋门口极目望去,旦见排排青瓦房相连的山寨炊烟缭绕,间闻马蹄声碎、鸡犬欢鸣,一幅山村生态美景,跃然眼底,竟在我年少的心里产生了许多奇异的幻觉。

  当然,印象最深的还是家乡的煤。那乌金般黑亮的煤就深埋在那些绵绵起伏的高山峻岭里,有些山体简直就是一座煤山,煤就裸露在浅浅的地表上,随手拣一块都是很纯的原煤。乡亲们用来取暖、煮饭,如果近处没有了,就牵着骡马架上鞍到山里拣上两筐运回家用,如此反反复复,那煤好像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我还到了火铺。那时的火铺已是很壮观的矿区了。在墨绿大山的怀抱里,一座现代化的煤矿已见雏形:交叉纵横的矿区铁路托着满载原煤的列车往来穿梭于地心深处和辽阔大地,高大的烟囱吐着白烟,密集的厂房、宿舍、学校、影剧院星罗棋布、相互映衬……来自现实的影像让我一次次扪心自问:这是人们常说的“贵州山”吗?这是传说中的穷山沟?还是富足的黔之美地、人间天堂?

  时光飞逝,当我再次踏上贵州的土地,已是40年后的今天。如果少时回家的印象让我记忆犹新的话,那么,改革开放40年后的贵州却令我刮目相看了。

  2020年4月清明,为祭祀魂归故土的父亲,我乘车沿渝黔高速经桐梓、遵义、贵阳、六盘水再到盘州,仅一天时间就到了。沿途青山绿峰高耸,田野溢满春意,幢幢黑白相间的农民新居和新兴城镇点缀其间,诗意盎然,美丽无边。

  在老家盘州红果新城,福玉哥的小洋楼里,一番酒酣饭饱、家长里短之后,我们自然谈到近些年的巨大变化,谈到了盘州。盘州盘州!我的老家,今天的你又是什么样子呢?随意的摆谈中,盘州在我的脑海中活了起来,站立起来——盘州市,位于贵州省西部,六盘水市西南部,是贵州的西大门,地处贵州通往云南的交通要道,素有“滇黔锁钥”“川黔要塞”“煤电之都”“金三角下的一颗明珠”之美称。总面积4056平方公里,人口118万,为国家重要的煤炭工业基地;全县综合实力位居中国西部百强县(市)第19位、贵州经济强县第2位,连续四年跻身全国中小城市最具区域带动力和最具投资潜力百强,并于2017年4月撤盘县设立盘州市……面对这样的赞美,我除了兴奋,就是怀疑,我想,还是用事实说话吧!

  第二天起个大早,我和福玉全家人一起走上了红果街头,走进了月亮山广场、环城东路、东湖大桥、东湖公园……所到之处,高楼林立,道路宽敞,绿树成荫,美景怡人,好一座现代时尚的西部名城!

  见我兴致勃勃,福玉哥对我说道:以前的红果可不像这样,仅有蛾螂铺、火车站、下五里有人家,人口不足1000人,弯弯曲曲的道路两边都是土少石多的石旮旯,庄稼就种在一个个石窝窝里,住在这一带的人家连吃水都是大问题,要建城市,连想都不敢想!县党政机关搬迁至红果后,仅仅13年的时间,红果就从一片荒凉的石旮旯变成了一座崭新的城市。人口增加到11万人,城区面积从0.5平方公里扩大到11平方公里,就连我这样的乡下人也进了城,建起了小洋楼,开起了小轿车,日子是愈过愈舒坦哩……

  还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呢?少时回家和今天回家的两段经历,在我心中只闪现出一个词语:信服!

  第二天,我在亲友们的陪同下来到了父亲的墓园。我默默无声伫立,深情凝望着那高大墓碑上镌刻的文字,我蓦然悟到了家园对一个远离故土的游子是多么的重要!父亲为什么要选择百年之后魂归故里?因为,他的根在贵州!故土难离呵!

  故土难离!在返渝的路上我想:作为远在他乡的贵州人,我还会回来的。我要用眼抚摸美丽的黔山黔水,用心紧贴母亲跳动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