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　粱　红　满　天

□马庆民

　　老家乡下的秋天，最令人欣喜和沉醉的，莫过于那一片高粱红。

　　此时节，在坡地、在田埂、在农家的房前屋后，随处可见的红高粱已经成熟。它们一排排，一丛丛，一片片，汇聚成原野上的红海绿波，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金光，随着秋风尽情摇摆。

　　放眼望去，一串串籽粒饱满的红高粱垂下枝头，珠圆玉润，仿佛在得意地告诉人们：又到收获时节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高粱红，总会情不自禁撩起少年时我对高粱的遍遍怀想。

　　地处平原地带的老家，很适宜种植高粱。记得小时候，村里每家每户都会在田间地头种上一片高粱。每到秋天，高粱红时，就如同熊熊火焰，点燃了村庄浓浓的秋意。

　　在大伙眼里，高粱不仅仅是一种粮食，而且浑身是宝。首先，高粱的果实可以食用，也是家庭酿酒的主要原料，老家流传一句话：“好酒离不开红粮”说的就是红高粱。红高粱酿出的酒，清香扑鼻，甘醇爽口，在老家是特别受欢迎的;其次，高粱穗在打出粮食以后，可以用来做扫帚和炊具。那会在乡下，一些手巧的人，还专门收这种高粱穗，做成各种形状的扫帚到集市上进行售卖;最后是高粱的杆儿，那绝对是个宝，不仅可以用来制作小篦子、蒸笼、凉席等家用器具，而且还可以用来做饲料，喂养家畜。

　　而对于孩子来讲，高粱的宝主要在高粱杆儿上。成熟的高粱杆儿笔直修长，不仅可以当作刀枪来玩耍，而且还可以用来嚼食，虽然那种淡淡的甜比起甘蔗来要差上很多，但在那个交通运输尚不发达的年月里，高粱杆儿的醇香甘甜，却也解了儿时对甘蔗的馋。

　　高粱的种植历史久远，据《本草纲目》记载：“蜀黍北地(中原)种之，以备粮缺，余及牛马，盖栽培已有四千九百年。”高粱有抗旱耐涝耐盐碱耐瘠薄的特性，所以低洼易涝地块或是瘠薄干旱的盐碱地块也可种植，而且高粱对前茬要求不严格，玉米茬、大豆茬均可。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勤劳、善良、朴实的中原人，也有着如同高粱一样兼容并蓄、中庸和谐的特质。

　　正因为有这种特质，所以高粱不挑环境，随遇而安，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这片沧海桑田。它们年复一年的在经历了种植、灌溉、除草、追肥后，冲破厚实的土壤，由青变黄，再慢慢变红，铺满这片平原大地，在阳光下跳动着极富生命力的舞蹈。

　　一片片火红的高粱穗子，缀满了珍珠一样的果实，在微风中，向着勤劳的人们点头微笑，诉说着年复一年的丰收和喜悦。

　　如今的高粱，不再是我年少时充饥的粮食和解馋的甜杆。他们更多的是做为一种经济作物，做为一种酿酒原料，或者旅游观光的农产品，出现在原野。但不管如何，那火红的高粱，见证过不同的岁月，也见证着我的青春与梦想……所以我喜欢高粱，喜欢它们高高的、笔直又实用的身材，喜欢它们红扑扑、饱满又惹人欢喜的脸庞。

　　高粱红，红满天，在秋风里飒飒的英姿和“沙沙”的歌唱，我仿佛看见了童年奔跑的脚步，听到了儿时欢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