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石泉:酒业“颠覆者”
□朱雅洁
2012年,高粱酒品牌“江小白”横空出世,它用年轻化、时尚化的全新形象,在中国白酒市场炸响了平地一声雷。
20元一瓶的江小白,却连续几年销售额达100%增长、销售破亿。身为重庆市人大代表、江记酒庄董事长的陶石泉,看上去颇显文气,私下里却很野性,颜值在线、创意在线,他一直用多元化的惊喜,让人们的期待“永不掉线”。
叛逆的“学霸”
忙里偷闲时,陶石泉就会骑上自己心爱的杜卡迪,全副武装地戴好护具,找一处赛车场或盘绕山路,在风声树影中疾驰,在速度与激情里忘我沉醉。
2016年,陶石泉在意大利的山里骑了一个星期,也在上海F1赛道、成都金港赛道留下练习的身影。他还热爱摇滚乐,年少时当别人都在追“四大天王”,他却是班上听着最“躁”音乐的人——窦唯、郑钧、唐朝乐队、面孔乐队、超载乐队,都是他当年的最爱。这种爱好保留至今,现在与许多摇滚、嘻哈音乐人及歌手打成一片,时不时地弄点作品出来,既愉悦了个人爱好、又宣传了企业品牌。
这样一个大家眼中特别好玩、敢玩的人,从小却是大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大家同样都是玩、玩得也一样疯,但陶石泉从小学到初中回回考试拿第一,初中时长期霸占着年级第一名的位置,直到保送重点高中。
这个“乖”孩子其实不太乖,青春期就开始叛逆,早恋、逃课打篮球,成绩开始一落千丈。高考结束后,他仅考上辽宁科技大学,唯一意外的是以理科生的身份考了全县语文第一。他说,自己从此开始能感受到偏才带来的愉悦。
这种寻求偏才带来愉悦感的思维,一直主导着陶石泉的整个大学生涯。“我的专业是机械工程,入学就能预想到毕业后的状况。大家都是一个上升通道,从技术员到副工程师,再到高级工程师,工资从1000、2000到5000……这些都是能计算出来的。对我来说,但凡是能计算出来的事情,都会很快失去兴趣。我不喜欢自己和别人一样。”他说。
因此,陶石泉从进大学起就下定决心,把学习放到第二位,将精力转移到其它方面去——写作、参加学生工作,当文艺青年、学生领袖,组织大小活动,他迅速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会做生意的带头大哥
2000年的时候,大多数人还在琢磨OICQ为什么会是企鹅,或想着怎么起一个酷炫的网名,陶石泉已在学校里风风火火开起网吧。
那时电脑还很稀罕、很贵,他就跑到沈阳的三好街买回一大堆零件,自己组装电脑、安装程序和软件,连局域网的管理都自己弄。不是计算机专业出身的他,却亲手装好了一台台电脑。
网吧顺利开业后,收费10块钱一个小时,生意火爆。陶石泉喊来兄弟、朋友帮忙,给他们排班、发工资。如今回忆起那段岁月,他打趣道:“带着兄弟们混吃混喝,还真有种当大哥的感觉。”
除了开网吧,陶石泉还举办电影节,开设吉他培训班、交谊舞培训班。大学毕业时,他就靠着做生意赚下5万块钱,甩了同龄人几条街。他在商业上的天赋,早已显露无疑。
由于担任校学生会副主席,而且发表了很多文章,组织能力、表达能力十分优秀,陶石泉毕业时被学校推荐当公务员或去大型国企,但他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路该怎么走,“一件事情正确与否,不在于别人怎么看,而在于你自己的想法”。
大学毕业后,陶石泉进入国内一家知名民营企业工作。初入职场不过3个月,他的工资就从850元涨到8600元;然后用两年半时间,做到了分公司总经理的位置,年薪数十万元。那时他才26岁,到分公司入职时连前台人员的年纪都比他大。虽然年纪小,但他为人沉稳、业绩优秀,手下120多号人都很服他。
陶石泉是个不走寻常路的“老板”。一方面,他是个亲切、富有人情味的管理者,如放带薪暑假这种令人艳羡的福利,打着灯笼都难找到;另一方面,生活中的他低调、随和,与员工一起骑车、打球、喝酒也是常事。
开创中国酒的新世界
在从业过程中,陶石泉经常会把中国酒业与外国酒业做对比分析,思考其中的差异。生活中他也在不断观察:为什么大家去酒吧、ktv的时候喝洋酒、啤酒,就是不喝白酒?
“可能年轻人会觉得白酒比较土,但这个土是什么原因?如果是品牌调性的原因,就要去改变它。很早以前我就想,中国白酒为什么不能试着去打开年轻化市场?我觉得,这个方向肯定行。”陶石泉说。
从有构想到做出“江小白”、从融资到收购酒厂、从调研市场到推向市场,他前后不过花了半年时间。第一代江小白语录瓶横空出世后,个性化的包装、生动有趣的语录,迅速吸引消费者目光并拥有了一大批粉丝。许多人第一次知道,原来白酒还能这么年轻、有个性。
江小白总是不断带给消费者惊喜。与青年音乐人联合发布多首歌曲MV,如《我是江小白2016》、2017年的《重庆的味道》《你好重庆》等,一经推出就迅速走红;从2013年起,大力推进“青年艺术扶持计划”;举办“万物生长”“看见萌世界”等多个主题青年艺术展;2016年,举办江小白YOLO音乐现场会。除了酒瓶包装不断推陈出新,各种文创产品也颇受年轻人追捧,如推出以江小白人物形象为原型的动漫《我是江小白之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陶石泉说:“好玩、有趣,是我们一直追求的东西。我经常讲一个逻辑,就是在满足功能的前提下,可以尽情去浪漫。”
这也是他做企业的思维。不同于一般公司严肃规整的氛围,江小白的员工们自发组织了车队、篮球社、滑板社、台球社……平日里大家经常会聚在一起玩,陶石泉也经常与他们一起参加各种比赛;办公区里还有台球室,工作烦了、脑袋浆糊了,大可暂时丢到一旁,打两局台球再继续。
“谁说一定要穿职业装,在高级写字楼里的就是好公司?那都是成见。”在陶石泉看来,公司的功能就是一帮人在一起把事情做好,除此之外可尽情浪漫、尽情叛逆。
“就像我内心认为我们公司应该变得很文艺,无论何时都不能是一个纯粹的功利性组织。但是做一个公司,首先它必须有功利性,你得有能力把它变成一个高效的组织,否则光谈情怀、只烧钱不赚钱,那就是扯淡,哪有资格去谈文艺和浪漫?”陶石泉说。
“理性的疯狂”
江小白的年销售额平均增长保持在100%这个“让人惊掉下巴”的速度,令陶石泉被中央电视台、《销售与市场》杂志社等机构授予“疯狂开拓者”的称号。
他也觉得自己“挺疯狂的”,但那是一种“理性的疯狂”:“所有在我不能掌控的前提下的冒险,我都不愿意尝试。”在风险方面,他说自己是个特别保守的人。
像过山车、蹦极这种冒险行为,陶石泉都不愿尝试,觉得一点也不刺激。“绳子断不断、过山车会不会突然停摆?这些事情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发生概率,发不发生却完全不受控于我。但是骑车就不一样了,很多人觉得飙车很危险,事实上拥有经过专业培训的驾驶技术,在封闭的赛道里是你在操控它、指挥它,精密地判断、操控感觉;就算有客观的危险,绝大部分情况还是在你的掌控之中,只要可以自己掌控,它就是安全的。”
与“传统”拉开距离
白酒是传统的中国酒,为了更好地传承、发扬而将其做时代性的改变,并不奇怪。但令人惊讶的是,陶石泉却说:“我希望江小白与传统继续拉开距离,直到完全脱离。”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按陶石泉不走寻常路的作风,这其中肯定有文章。果不其然,对此他解释道:“两者完全不矛盾,我们要做的是更好喝、更能被大家接受的中国酒,做成中国酒的‘新世界’,走向时尚化、国际化。”
可以说,江记酒庄是江小白打造中国酒新世界的重要一步。过去十年里,陶石泉远赴德国、法国、意大利等各个国家考察酒庄,萌发了把国外酒庄、乡村俱乐部的概念引入国内的想法。
近几年,江小白先是收购重庆江津的百年老酒厂,继而在江津白沙镇扩建农庄、酒庄,逐步打造从上游原材料供应到下游酿造生产的完整产业链。这还不是全部,陶石泉想做的,是一个人文、自然、体验性极强的中国田园式酒庄。
享受矛盾和反差
很多人都知道江小白的品牌能力很强、营销做得很好,却往往忽视了它的产品品质也很过硬。就拿技术层面这一块来说,全重庆有6个专业酿酒技术国家级评委,江小白就占了3个;在重庆的10个省级评委中,江小白就占了7个。更不用说过去几年,它从来没出现过一起质量事故。
对江小白来说,有一个挺“委屈”的地方:品牌、营销容易被人感知,却掩盖了产品本身的竞争力。“我们只是不习惯,天天在媒体上大声喊自己的技术有多好。如果我们的品质能提20%,就愿意投入200%的付出。”陶石泉说。
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他,在这些方面却有着许多矛盾而反差的想法。
“在营销上我希望做得轻,生产这一块做得重,这是反差;我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急性子,希望公司所有的经营动作都特别快,但又希望大家能非常沉稳、有耐心地期待实现长期价值;我希望企业的战略战术是沉稳大气的,但又希望团队是活跃、创新甚至是叛逆的;我对过程控制极其刻意,但对最后的结果出来反而随意。”陶石泉说。
究其原因,他总结为一句话:“我希望我们带给别人的结果,大于我们的表达。”
采访接近尾声时,我问陶石泉:如果时光倒流回十年前,自己最想做什么事情?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应该还会是这些事情,虽然不一定是这个行业,但一定会是新鲜玩意、新鲜东西。我不喜欢与别人一样,一旦发现自己在学谁、或者像谁,那我马上就会失去兴趣。我只能是我自己,江小白也只能是江小白,无法复制、也不能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