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名镌旧州
——郭沫若美文叙家史
□陆景川
人们都知道郭沫若是我国杰出的作家、诗人和戏剧家,又是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学家、古文字学家和社会活动家,但很少了解他的家世还与贵州、特别是与黄平县有着一段奇特的渊源。
1924年8月20日那个风雨飘摇的深夜,时年32岁的郭沫若,正天涯羁客于日本福冈县的一家寓所里,因心怀不胜落寞、怀念母亲而写下了一篇优美的追忆散文《芭蕉花》。文中详细记述了母亲从15岁到郭家成家立业哺养了8个儿女含辛茹苦一辈子而落下了“晕病”,身子异常衰弱,每当晕病发作时,母亲便倒睡在床上,终日呻吟呕吐,最后家里只好四处托人去寻买芭蕉花来治病的故事。其中郭沫若和哥哥为表孝心去天后宫摘来芭蕉花为母亲治病却被母亲责怪、父亲惩罚而深受教育的情节更是感人至深。除此之外,文中还用相当的篇幅叙述到了郭老的外祖父及母亲与黄平旧州的一段慷慨悲歌的往事:
“我的母亲六十六年前是出生在贵州黄平州的。我的外祖父是黄平州的州官,名叫杜琢璋,听说是一位二甲进士,最初分发在云南做过两任县官,后来才升到黄平州的。我的母亲是庶出,她的母亲史氏,大约是云南人吧。祖父到任不久,便遇到贵州苗民造反,把黄平州攻破了。我的外祖父因为城池失守便自己殉了节。同时还手刃了一位四岁的四姨。外祖母史氏和一位六岁的三姨,在州署里的池塘里殉节,所用的男工女婢也大都殉了节。那时候我的母亲刚好一岁,忠义我的母亲的刘奶妈背着母亲跳进池子,但又逃了出来。在途中遇到两次匪难,第一次被劫了金银首饰,第二次被劫了衣裳。忠义的刘奶妈在农户人家里讨了些稻草遮身,仍然背着母亲逃难。逃到后来遇着赴援的官军才得到解救。最初流落到贵州省城,其次又流到云南省城,寄人篱下,受尽种种虐待,但是忠义的刘奶妈始终是保护着我们的母亲。直到母亲满了四岁,大舅赴黄平收尸,便取道往云南,才把母亲和刘奶妈带回四川。母亲在幼年时分是遭受过这样不幸的人啊。”
这段珍贵的文字记述了两个这样的事实,第一,郭老的外祖父杜琢章曾任黄平知州并最终殉难于府衙;第二,郭老的母亲杜邀贞出生在黄平旧州府内,并在此生活了一年许。
让我们沿着历史的足迹,去寻找那段已经消逝的烽烟岁月吧。
旧州,原为古黄平州治所,地处黄平县城西北部25公里处之湖迹平原,农耕悠久,商业发达,“实为黔楚往来之衢,货物麇集,人烟辐辏”,秦汉时已建成且兰国。之后历代王朝相继在此建州、府、司、卫、所、县等治所。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移黄平州治于兴隆卫城后,改称“旧州”,而兴隆卫城则称“新州”。黄平州移驻新州后,因旧州特殊的历史及战略地位,朝廷即在旧州设巡检司。雍正十二年(1734),添设黄平州同一员驻旧州。当历史延伸至咸丰三年(1853)时,郭沫若的外祖父杜琢章即奉命来到旧州任从六品的州同。
杜琢章,字宝田,嘉庆十九年(1814)生于四川乐山,年少好学,博得功名,签分贵州,补授修文县知县,咸丰二年(1852)壬子恩科进士及第后,调任龙泉(今凤冈县)知县短时,因“爱民如子”“身经百战”,于次年即咸丰三年(1853)升任黄平州同派驻旧州。但官位的升迁并没有带来时运的亨通,这时的贵州,已是危机四伏,苗反频起。杜琢章可谓受命于危难之时,任用于救火之际,这就注定了他将在贵州苗疆演绎一段慷慨悲歌的历史。
其实,早在道光二十八年(1848),台拱厅五百余户的革夷苗寨因地处边远高坡,土地贫瘠,谷物歉收,即呈报朝廷减免赋税。也便托皇上开恩,朝廷下旨当地苗人“永免苗粮”。为防官府欺压扰民,革夷寨寨老头人等将朝廷圣旨刻于石上,名为《免粮碑》,立于寨边路口,以昭地方官吏,永循遵守。
咸丰初年,贵州苗疆连遭水、旱、虫灾,颗粒不收,民不聊生。而新上任的台拱厅同知张礼度却借口强盗蜂起,勒索苗民,征缴“军粮”,以“养兵捕盗”。苗民愤怒,以《免粮碑》为凭,群体抗议。张礼度不顾苗民反对,不仅照例征收赋税,还另打主意,不收白米,勒折生银。而且“折征”的标准大幅度提高,从灾前的斗粮四百文增至灾后的斗粮两千文,这个折合标准无异于猛虎苛政,苗民根本不服。而张礼度不顾民情鼎沸,反而变本加厉,提甲追征,捕之入狱,狱为之满。本来南边高坡四周苗寨,素来贫瘠,因追征急迫,无力缴银,迫使苗民自掘祖坟,取先人含殓首饰,以折价交公。致使民生凋敝,民怒如火。咸丰四年(1854)秋,高坡四周苗寨寨老头人聚议派员到台拱厅请愿,张礼度不仅紧闭城门不见代表,而且秘密派员向镇远府告急,引起民反。镇远府获报,即派刚到任不久的黄平州同杜琢章前往调查。曾在修文、龙泉任过知县的杜琢章,比较了解民情,体恤民生。他调任黄平后,查悉黔东一带,素为苗疆,地瘠民贫。此到台拱明察暗访,即知民情因由。于是,他谦雅地对张礼度等人建议说:“这些年,地方土豪劣绅对苗民百般盘剥,令苗民倾家荡产,迫使苗民生恨。而且苗民抗粮有因,不宜提甲追征。如果以安抚为要,适当付于苗民粮款,让苗民自愿售粮,事态即可平息。”但作为同僚平级且有几分好蛮强势的张礼度两耳根本听不进他的雅言良计。无奈之下,杜琢章只好据情向镇远府建议减免赋税。知府得报,再命黄平知州杨承照复查。杨承照赴台之后,便寓居施洞一豪绅之家享乐,根本不管民生死活。两天之后,他才莅临台拱厅与张礼度密谋,俩人议决拒不接受苗民请求,还将苗民请愿代表阿吴等人擒杀于台拱厅城南示众,“以儆效尤”。由此激起巨大民愤,终于官逼民反。第二天,千余苗民包围台拱厅衙,头人好汉们四处寻迹,欲杀杨承照之流而后快。幸而杨于头天脚板抹油已离开台拱至黄平而幸免一死。众民哪能甘心,摩拳擦掌围坐于厅衙前,高呼不减粮赋决不罢休。杜琢章知道民心不可辱,便整理衣袍,出城面见民众。他对苗民们好言开导,澄清事理,并一再承诺一定禀请镇远府减免当年粮赋,以示朝廷对民众的体恤之心。杜大人的好言抚慰,苦口婆心,叫众人心服口服。于是苗民们悄然退出,回家安居。一场即将爆发的血火事变就这样得到息事宁人。
台拱这边的事变刚平息,广顺那边的动乱又引发了。杜琢章再次被朝廷当着“救火队长”调往广顺州去处置兵变。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咸丰四年(1854)八月,杨隆喜和舒光富在桐梓起义,建立了“江汉政权”,杨隆喜为都督大元帅,舒光富为江汉皇帝。随后,起义军会合其他友军,转战于遵义、都匀两府等地形成燎原之势,并攻占了定番州(今惠水)等多座城镇。而鹁鸽土匪陈五豹也乘机起事,烧掠定番州西面的竹林、王二、硐口等村寨。定番城破则广顺州唇亡齿寒。而定番、广顺两州又属贵阳府辖,故祸及省城。值此万分危急之际,杜琢章于咸丰五年(1855)被火速调任署理广顺城池保卫军务。这时的广顺州城内外交困、环境险恶。至十月间,在城外,农民起义军已经占据了比邻定番,并盘踞于广顺州属的威远场等地,形成了对州城的包围态势;而城内,由于起义军的包围封锁,致使粮草匮乏、供给困难。加上已是十冬腊月,守城兵卒仍衣单裳褛,正饱受饥寒煎熬。面对内忧外患,杜琢章一面据情呈报省府,一面招募乡勇编练,发动州城军民同仇敌忾,严阵以待。他还身体力行,与守城兵卒同甘共苦,凡一日两餐,都亲临前阵,待兵卒食而后食。兵卒无不感动至极,虽身处严寒而身心暖热,志气高涨,发誓愿与州城共存亡。随后巡抚蒋蔚远拨兵前来驻防参战,杜琢章又亲率乡勇与官军联合在州城西门外麦光坡堵御陈匪。至十二月,陈匪被官军与乡勇联合剿灭,而盘踞于威远场的起义军也被官军会剿击败,州城因此得以保全,杜琢章为广顺州的城防保卫战交上了一份圆满的答卷。
但是,局部的胜利并没能挽救黔省的岌岌可危。自杜琢章离开黄平、台拱后,因为当地州、厅官吏们不顾民生,一味强行追征,于是又引发了苗反。咸丰六年(1856)二月二十日,苗民义军数千之众,围攻台拱厅衙,台拱厅同知张礼度被围困守,后带官兵杀出重围,逃往城外。当他们落荒至黄鼓屯一带,又被附近义军围而歼之,张礼度及把总刘郑胜、外委许恩贵等众多官佐与兵练计200余人同时阵亡,张母、妻任、家口20余人亦于锦屏县被义军戕杀。九月十二日夜,义军首领张秀眉的部将包大度率部围攻黄平州城,至夜间城门起火,内应启门,城池遂陷。守城官军全部被歼。而知州杨承照、都司高殿选、千总柴云恩、学正邓福照等官佐均巷战死。承照妻王、幼子恒锡亦被戕杀。
为应付时局,贵州巡抚蒋蔚远一面檄令陈世镳署理黄平知州,一面急调杜琢章回归旧州,协同助战,并着令张文标同安顺守备张福震扼防旧州。咸丰七年(1857年)闰五月,苗民起义军攻破黄平新州后,马不停蹄,掠逼七里冲。 这时州衙文武职官皆已撤出迁驻旧州。至七月,包大度率起义军重兵围攻旧州,陈世镳遂会合张文标所率云南兵、张震福所率平远兵,大败义军于梨树坳、大翁铺等处。然而包大度也非等闲之辈,他们会合瓮安义军后,集结于旧州城边的花秭土、云雾山一带,伺机反扑。陈世镳当机立断,率团练出松洞,乘胜追击,再败义军于堕丁关。而聚集于新州的义军则虎视眈眈,趁旧州城内空虚之际,挥师猛扑而来,张文标率部阻敌于大翁铺后旋回兵旧州固守。此时陈世镳追击义军至瓮安城下,闻报军情紧迫,即回防旧州。可是义军紧咬不放,他们会合了平越诸股义军后,对瓮安城发起了强攻。瓮安危在旦夕,巡抚蒋蔚远檄令陈世镳驰援,又令都匀把总刘文魁率练兵前速会剿。陈率部由旧州出发,沿波洞、板桥、上塘、翁埋、地松一路前行。在快抵瓮安时,被以逸待劳的义军围攻伏击,而刘文魁部却在驰援路上也被义军堵截击溃,未能如期形成合围,致使陈世镳孤军作战,寡不敌众,最终血洒疆场。
数月之内,黄平连折两员知州,元气大损。好在旧州城内得以保住,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巡抚蒋蔚远认为杜琢章防守有功,遂檄令其晋级署理黄平知州。虽受命于危难之时,但科第出身、儒雅干练、文武双全的杜琢章还是不辱使命,积极备战。自然他心里非常明白处于苗民起义四面楚歌的州城也是朝不保夕、命运难卜。然而职守所在,守土有责,上忠朝廷,下保黎民,是他这个从五品代理知州的本分。纵然能供他选择的出路并不多,但他还是要拼命博弈,以不负朝廷及巡抚大人的重托。
至奉命调回黄平旧州以来,杜琢章百感交集。面对旧州这座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他首先想到的是先哲“高筑墙,广积粮,缓称霸”的古训。他知道,旧州原系黄平州府治所,雍正年间因修驿马路而移治新州。但因旧州系古驿道,商贾便利,市井繁荣,其居积繁富当时就胜于新州,可堪与都匀府城比肩。特别是到州牧周夔时期,因其以廉能著,旧州的城墙即在他任内,靠着众商的踊跃出资,已扩大规模修建得高大厚实、坚固如磐,其坐落在增修的宽坦省道之旁,壮丽屹然。如今,他认为只要广施德政,安抚百姓,稳定民心,活跃市场,广聚谷物,就能解决城内千万军民的温饱难题,从而缓解朝廷官府与百姓的矛盾,进而把苗民举事的危机化解到最低程度。
同时,他鼓励民众,防贼防盗,人自为阵,保卫家园。为了固守城门,抵御侵袭,他还慷慨解囊,散尽家财,广招练勇,昼夜巡逻,守护城门。也和在保卫广顺一样,他时常到军营团练驻地,鼓舞士气,且一如既往,仍是待兵卒食而后食。兵卒感其恩德,人人效命,旧州城因此得以固守年余。
也就在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这一年余,他的夫人史氏又为他添增了一个小女。虽然多事之秋,战事倥偬,这小幺女来的并不是时候,也可能注定了她将来的命运一定艰难多舛。但儒雅开明的杜琢章,还是为幺女的降生感到些许的天伦之乐。为此,他坐乡随俗,依据黄平旧州的习惯把小女起名为“幺贞”,后来衍变成“邀贞”。35年后的1892年11月16日,已为人妻母的邀贞在四川省乐山县观娥乡沙湾镇生下了杜琢章的外孙郭沫若。郭母历经磨难,贤淑达理,对郭沫若等8个子女教育有方,而郭沫若后来成为了中国思想文化战线上的一位巨人与光辉的旗帜。有趣的是郭沫若的乳名叫文豹,原名郭开贞,沫若却是他的笔名。也许郭开贞的“贞”字就是这位文化巨人对母亲和外祖父的某种纪念吧。
话题还得回到杜琢章的旧州年代来。在守卫旧州古城的一年多时间里,杜琢章不仅德政惠民,而且还亲自断案,依法行政。咸丰八年(1858),旧州城经常面临苗民起义军的围攻,但都被杜琢章指挥若定的解除。这年八月,据有人内报,城内奸民姬、郭俩人与城外起义军有勾结,并接受了义军给予的贿赂白金二百两,相约举火为内应,为起义军打开城门做内奸。后密谋泄露,俩人被推上公堂。杜琢章亲自审理此案,认为证据不足,就宽大处置,只判姓姬的囚于衙内,而将姓郭的驱赶出城。交战时期,事态复杂,杜大人的宽容为怀虽是仁政,但也许为后来的城门被破留下了隐患。到九月底,铜仁知府杨书魁奉令以四品大员之身前来旧州督战。杨下轿伊始,就颐指气使地指责杜琢章闭关自守,无所作为。他着令杜琢章即刻“拒敌于外、主动出击”。这使以安抚人心为宗旨来戍守古城的杜琢章别无选择,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好打开城门,率兵出击,与数倍于自己的苗民起义军决战于城外的王家坪(今飞机场)一带,终因寡不敌众而撤兵回府。十月初一之夜,天籁寂静窒息。人们期待着能够平安度过这落寞难耐之夜。不料,曾被审判驱赶出城的郭氏早已潜入城内。待夜深人静,他杀死守卒,举火内应,打开西门,万人之众的苗民起义军潮水般涌入城内冲杀,血流成河。就在你死我活拼杀之际,知府杨书魁却魂飞魄散,趁乱之际,由亲信护卫,逃之夭夭。
古城被破,刀光剑影,哭声震天,生灵涂炭。作为朝廷命官、州衙之主,杜琢章感到时运不济,无可奈何。作为亲民的父母官,他既不能为保自己的身家性命而弃难民潜逃,又没有必要去与来自于民的起义军对抗拼杀。在他看来,守在城内的百姓是民,而冲击进来的义军也是民,在朝廷如西山落日的乱世,他这个进士出身的儒家士子,以民为天的父母州官,既不能背叛朝廷,又不忍与民为敌,更不忍目睹民众血流成河。在如此两难选择的窘境下,他只能走上“臣死忠,妻妾死节,子女死孝”的不归路。于是,极为内敛和慎定的杜琢章,亲手掐死了一个四岁的女儿,并喝令夫人史氏与六岁的女儿及所有男工女婢都跳进池塘殉了节。最后,他在大堂上巡目四望,依恋地理理官服,仰天长叹,自尽殉忠。厅堂的气氛,无比的肃穆与悲壮。全家主仆几十人中,只有忠义的刘奶妈背着小女杜幺贞跳进池塘后突然又跳出来,混在慌乱的人群中,东藏西躲,最后逃难出城,一路上历尽千辛万苦,先抵贵阳后流落昆明,终而幸免一死活下来。
据史料记载,苗反平息后,“巡抚蒋蔚远具奏请恤,照知州阵亡例从优议恤,其妾史氏、女三姑四姑一例旌奖。”
三年后,杜幺贞的大哥才赴黄平收尸埋葬了父亲与亲属,并便取道往云南,把四岁的妹妹幺贞和刘奶妈带回四川老家落脚定居。后据黄平当地文化人考证,多少年后,已改名为杜邀贞的幺妹还千里迢迢前往黄平旧州祭奠亲人,并为父亲杜琢章立碑志记,供后人缅怀。从此,郭沫若的外祖父杜琢章和母亲杜邀贞就名镌贵州黄平大地,为地方历史留下了一段浓墨重彩、慷慨悲歌的传奇。而在郭沫若的文集中,就添彩了上述《芭蕉花》这篇追怀家史的美文。当然,也许是郭老史实不详或记忆有误,他在追述中把外祖父先在贵州修文、龙泉两个县任知县误说成“最初分发在云南做过两任县官”去了。
往事百余年,换了人间。2006年7月23日,正值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50华诞之际,郭沫若的小女儿、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副所长、郭沫若纪念馆馆长郭平英女士,应邀前来参加州庆,并前往黄平旧州城寻访祖母的故居。
在郭沫若母亲纪念馆,郭女士认真听取了工作人员关于发现“杜琢章墓碑”的情况介绍,在有关图片前她凝神注目,沉思依依,还对残碑上的文字进行了辨别和拍照。面对承载沧桑信息的墓碑,她睹物思情,潸然泪下。待心情平静后,她毫无置疑地对陪同人员说,根据残碑上的文字和自己掌握的大量资料分析判断,这通墓碑是真的,外曾祖父杜琢章在黄平任知州也是真的,祖母杜邀贞生于旧州府内更是真的。最后,她肃然在外曾祖父墓碑前,挥毫蘸墨,题写了“旧州英名,万古长存”八个饱含深情的娟秀大字,寄托了她对先辈也是黄平各族人民对杜氏父女等的缅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