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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发布时间:2013-08-30

  泛泛若水中之凫——袁小修

□倪建中

  我喜欢他的这条楼船,泛凫,“泛泛若水波之凫,与波上下”,船上,,画不挂文徵明,单挂沈石田的水墨山水,书也单卷黄太史慎行之草书,其余生活物什自是一应俱全,真正要“拼此生住舟中,舟中即家”。事实上,这条船不仅于一种象征与隐喻,袁小修确实如此这般地就畅游于山水之间了。

  万历三十七年三月,公元1609年,袁中道小修出发了,这一年他三十九岁。

  这是多少人的梦想啊,“名山胜水,可以洗浣俗肠”,“吴越间多精舍,可以安坐读书”, 何等的逍遥自在,这与“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有何差异,只是一乐水一喜山而已。袁小修的这一路远离了尘俗生活,似乎真要致力于学问了,“或遇名师胜友,借其雾露之润”,融化“胎骨所带习气”。他甚至都如陶渊明一样高叹“此中有真意”了——舟过牌州,“日暮,望见金口诸山,澹澹之峰,湛湛之水,落日沙渚,微风细浪”,他作欢声道:此中大有佳趣!

  如果小修就此尽享虚闲之乐,借一船而寄千里之梦,后世人恐怕要将他与陶岘齐名了,何况作为“富二代”,他完全有这样的物质基础,就在泛凫之舟上体悟性命之道性灵之学,不曾想船未至丹徒,他要准备去参加来年的会试了。他不是发誓“清闲二字更少我不得也”吗?怎么又在此时汲汲于功名了呢?或许,书童盟鹭失足溺死让他感到了生命的短促,可生命的短促不也会让人顿感繁华之易歇吗?况江南之山水竟未让他望峰息心窥谷忘返,心飞逐鸟灭?难道功名于他,于中国文人真如附骨之蛆?他是真要干一番大事业吗?可他文章里何曾有过安邦兴国的片言只语?既然如此,何不就渔樵躬耕,自适自乐,避离尘世,寄居山野,且祖传的家业也不会真让他挥锄于田地间?但小修弃泛凫而去,经真州而扬州而北京,“为入试资粮”去了。一声叹息!

  有几个读书人是能够板凳坐得十年冷的啊,折腰于权力,卖笑于当道的丑态我们还见得少吗?一朝成名天下知不正是他们的梦想吗?又何止于一个袁小修,只是他本来最接近于生命之真,性命之理,却在最紧要处来了一个华丽的转身。这一次,他又落第了,直至万历四十四年,才登第而仕。

  泛凫之舟,已先于万历四十年遇大风而沉,这倒更像一个隐喻。

  袁小修